第六章 戏耍(上)-《冠盖簪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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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周氏深感受到了羞辱,心里头直骂刘女史狗仗人势,可面上却还挂着笑,她应了一声,这就带着太医令进了里屋。

    太医令端坐床榻边,为沈文和诊脉,却愁容满面,眉头紧锁,赫然一副费解的神情,沈周氏颇是不安,试探着问:“太医令,小儿病况如何?”

    闻言太医令并未回话,只是又伸手扒了扒沈文和的眼睑,随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捋了捋花白的胡须,说:“沈夫人,听闻侍郎是从牛车上摔落,才致昏迷,依老朽看,侍郎怕只是受了惊吓,并无大碍,如今只是昏睡几日,过后自会痊愈的,沈夫人不必忧虑。”

    沈周氏听了这话,忽然发起怒来,斥道:“又是这套说辞!又是受了惊吓!你们都说尔聃昏睡几日便会好起来,可他都已经睡了三天了,究竟还要多少日子才能醒过来啊!啊?你们倒是给我个准话啊!好叫我这老婆子安心哪!”

    婆子见沈周氏反应激烈,忙走来将她搀着,又给她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刘女史还在外头听着。

    可沈周氏此刻已顾不得旁的了,反倒愈发悲恸,身子一软,就瘫在床边,她伸手摸着沈文和冰凉的脸颊,泣不成声,“你们都说他会好起来,可你们看看他,他这脸色乌青乌青的,气息也越来越弱,半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!你们这一个个的,都合着伙来糊弄我这个老婆子!我就这么一个儿子,他要是没了,那我也不活了!”

    “主母!”婆子亦跪到她身边去,太医令却有些置气,愠怒道:“沈夫人,老朽适才为侍郎诊脉,并未瞧出端倪,依老朽行医数十年经验,侍郎的确是无病无疾,无伤无患,如今昏迷,也确是受惊而已,如若沈夫人信不过老朽,那请恕老朽也无能为力了!告辞!”

    太医令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,沈周氏仍恸哭不止,婆子向外间看了一眼,低声同她道:“主母,她们还没走呢。”

    沈周氏亦抬起头看了眼,随后便粗略的擦拭了脸上的泪,虚弱的走到外间,此时这一行人还在此等着,太医令亦站在门口。

    刘女史给身后捧着锦盒的宫娥使了个眼色,宫娥近前将锦盒递到沈周氏跟前,刘女史道:“沈夫人,这是公主赏给驸马补身的何首乌。”

    婆子走来接过锦盒,沈周氏取下手腕上的玉镯,暗暗塞到刘女史手里,道:“烦请刘女史回去,代老身谢过公主赏赐,这点心意,还望刘女史笑纳。”

    刘女史将玉镯藏于袖袋中,可收了沈周氏的礼,却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,只道:“沈夫人多礼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便带着一行人走了,婆子忿忿道:“这个刘女史,未免嚣张了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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